第 56 章

在武学馆考核之前，张玉弛回京，恰逢休沐，秦復去城门口接他。 曲进士外放地方，回来的只有张玉弛和梁丰二人。 回去时装了几大箱子，回来时又是装了几大箱。 秦復见到二人车马笑着迎过去，拱手施礼做个乖学生道：“学生秦復，见过两位大人。” 张玉弛对他拱拱手道：“可不敢，秦公子的名头比我们响多了。” 秦復蹭上张玉弛的马车，充满好奇地问：“老大在炎州都听说了？” “回来的路上听说的，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听的不知哪个真哪个假，正好你给我们讲讲怎么回事。” 秦復简单将事情说个大概，两个人唏嘘好几声。 “官府就没查？” “没人报官，官府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復怕他们追问下去，转开话题，“我在宅中备下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马车刚在秦宅门前停下，小厮便上来搬东西。张玉弛和梁丰还居住在原来的院子。 二人也不客气，毕竟京城寸土寸金，宅子不是他们说买就能买得起的，即便买得起，那也是偏远地段，距离衙署太远，每日上值下值在路上耗费时间太长，秦宅从哪方便来说都最合适。 梁丰还觉得如今为官，有点不好意思长居，张玉弛理所当然享受。和秦復他是从不客气。 张玉弛身为今科探花，直接入职翰林院，梁丰考进了户部，过几日就要去报到。 这几日二人的事情不少，很多的人要去拜访，特别是自己衙署的上官要去表表心意，这是官场上一直不成的规定。 两个人准备的都是炎州府的特产茶叶，其中的雨青芽中极品都是作为贡品，二人送的虽然不是极品，却也是其中的上品，送达官显贵也是能拿得出手的礼。 两个人提着东西各自登自己顶头上司的门，最后东西没送出去，还收了顶头上司的一份礼回来。 二人在秦宅门前碰了面，张玉弛看看梁丰手中礼盒，梁丰看看张玉弛手中礼盒，然后二人都齐齐地抬头望向秦宅的牌匾。 “啧啧啧，”张玉弛摇头感叹，“没想到我张玉弛堂堂探花郎，有一天要靠自己的学生撑门面。” 梁丰也感叹：“谁说不是呢！贾大人听闻我住在此处，对我那个客气呦，我都不知道谁是谁上官了。” “嗯！”张玉弛不能再同意了，自己也是这样的经历。 自己上官听闻他不仅住在秦宅，还是秦復的夫子，就差和他拜把子了。 自己离京不过两三个月，这京城就变天了？ 这个秦復杀人是得多狠啊，才能让自己的上官这么又敬又畏。 两个人转身在大门口坐下，齐齐感慨，最后都好奇地拆各自上官给自己送的礼。 拆开一看，两人愣住，他们收到的是一模一样的一个金碗。 金碗周围雕刻一些香草花纹，镶嵌宝石，在日光下灿灿耀眼。 张玉弛自嘲笑道：“咱们俩这算不算混上金饭碗了！” 这时门前经过的一个四五岁的小乞丐指着他们手中的碗好心提醒：“你们拿那么好的碗是讨不到饭的，你得拿这样的破碗。”小乞丐举了举手中缺了一角粗粝的破碗。 “还有，你们穿的也太好了，人家肯定也不给你吃的。你得穿得破烂。”小乞丐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张玉弛和梁丰看着小乞丐单纯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他们现在端着碗坐在门口样子，还真像讨饭的乞丐。 他叫小乞丐过来，从身上摸出几钱放在小乞丐破碗里。 “去买点吃的。” 小乞丐拿着铜钱，又天真地问他们：“你们呢？” 张玉弛替小乞丐理了理蓬乱头发，笑道：“我们再讨。” “讨不到呢？” “我们是大人，不用长身体，扛饿，快去吧！” 小乞丐欢欢喜喜地拿着几钱跑了。 两个人起身，这时身后大门打开，两个人转身望去。 正准备出门的秦復，看着门前端着金碗的两个人愣了下，这架势像是要饭啊，但是要饭的可没有穿这么齐整端着金碗的。 两个人互相看看手中的金碗，张玉弛道：“等你成亲的时候，送你做贺礼。” 梁丰：“正好一对儿。”和张玉弛手中金碗碰了碰。 “唉，不必，这是两位的金饭碗，我可不敢要，一定要自己留着。只是，不知二位的金饭碗哪里来的？” <

> “上官送的。”二人端着金饭碗，拎着准备送出去的礼盒踏进门槛。 秦復疑惑皱了皱眉头，不是去给上官送礼的吗？怎么还收了上官这么贵重的礼？ 咱们大晋朝当官的都有这个待遇了？ 他跟着张玉弛二人过去，笑着问：“二位大人不忙吧，学生有篇章想请教。” “什么？” 秦復从身上取出一张纸递给二人，原本他以为两个人要很晚回来，准备回国子监请教博士的，他们现在回来了，自己也不用跑一趟。 张玉弛二人一边看一边朝院子去，走到院中也将章看完，二人都颇为惊诧。 “没瞧出来，短短三月，你章进步这么大。”张玉弛又将他章细看一遍，颇为赞赏地指出章写得精妙的几处。 秦復乐道：“你们走后，我可是焚膏继晷苦读诗，苦写章，一日没敢松懈。” 张玉弛颇为赞赏地点头道：“你本来记性和悟性都很高，有此进步也在情理之中。” 三个人在院中小亭坐下来，张玉弛二人便正儿八经点评他的章。 相比博士们喜欢辞华丽、注重词意、论典，董大儒喜欢朴素务实，张玉弛二人似乎折中，点评上既看到两者的亮点，也更能看出不足。 章点评完，秦復便说出自己的请求，休沐的时候能够请二人给他讲学。 张玉弛本就是他的夫子，梁丰也正好平衡下白吃白住的心理，二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自是答应。 张玉弛二人去衙署报到后，秦復也被安排去武学馆当“导师”。 刚走到武学馆门口，就被门前五大三粗的守卫给拦下来，怒目斥道：“这里是武学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秦復低头看看自己今日装扮，为了表示亲近和符合此来的任务，他还特意着了一身轻便的短打。怎么看也不像闲杂人等吧？ 他自我介绍：“在下是白水院学子，现在太学读，受祭酒大人指派，过来武学馆……指导和学习的。” “一派胡言！”守卫义正词严，“祭酒大人岂会让你一个生来此处，还指导学习？赶紧走走走！”挥着手朝门阶下驱赶。 秦復：“喂、喂、喂，别扒拉我，你这样很不礼貌的。” “再不走，我还踹你呢！” 嘿！武学馆学子个个莽，守卫也这么横。 “行！我走！”秦復理了理衣服，转身就走。 秦復刚走没多会儿，一位武博士便到武学馆大门口等人，左边街道看看，右边街道瞅瞅。 守卫问：“罗博士是要等何人？小的在这儿候着呢，来了立马通知你。” “是一位白水院的学子，祭酒大人请其过来指导学子们。” 守卫一顿，“是、是不是姓秦？” “是，他来过了？” “嗯！又、又走了……”守卫小心翼翼指向秦復离开的方向。 “怎么走了？” “小的赶、赶、赶、赶走、走的。” 罗博士：？？？ 论胆子，还是你最大！ 祭酒大人都得请的人，你敢赶走？ “赶紧追！追不回来，你脑袋别要了！”罗博士话没说完，人已经两步并一步冲下门前石阶跑去追人。 守卫被吓得一个哆嗦，回过神啊地惊叫一声，立马跟着追过去。 一边疯狂快跑一边问：“他谁啊？” 疯狂奔跑的罗博士：“北山密林听说了吗？” 马不停蹄的守卫：“就那个秦公子？” 已经跑出汗的罗博士：“是。” 气喘吁吁的守卫：“他会不会把小的宰了？” 双腿发紧的罗博士：“看你造化。” …… 街道两边的行人：嗯？ 两个魁梧的大男人在街道上拼命赛跑，速度如风，热得满头大汗，气喘呼呼，满脸涨红还不停，还一边跑一边交流。 这是京城今秋新的娱乐项目？ 看着挺不错的，就是有点费腿。 正在街边买糖葫芦的秦復扭头看到两个壮汉一闪而过，惊得朝后退一步，护住手中的糖葫芦。 “这是干啥呢？”他好奇地问卖糖葫芦的小贩。 “不知道，看着像北面武学馆的人。” “哦——”秦復付了钱后，拿着糖葫芦找个没人的阴凉墙边坐着，边吃糖葫芦边等两个糊涂

汉。 两个糊涂汉中的守卫忽然停下来，双手撑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罗博士，我……我好像看到……秦公子了。” 罗博士立马刹住脚，抹了把满头的大汗问：“在哪？” “后面买糖葫芦！” 两个糊涂汉又转身朝回走，终于看到了被他们忽略的坐在墙边吃糖葫芦的秦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