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宁侯气得脸拉得老长,怒气冲冲喊道:“姓秦的,你耍什么老子威风,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城主风轻云淡一笑,“宁侯,在下教子算是家事了吧?” 宁侯吹胡子瞪眼,拳头紧了又紧。 秦復看这架势,心头也跟着紧了紧,不会干起来吧?干起来宁侯好像干不过老爹,那自己要帮忙吗?拉偏架好像不行,容易挨打。 正胡思乱想中,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一丝无奈,“宁侯,此事不劳您多费心,天色太晚,我就不多留了。鹤翎,替我与城主送送宁侯。” “是!”鹤翎走上前抱拳一礼,笑道,“宁侯爷这边请。” 秦復此时也遥遥地朝宁侯施了一礼。 赶紧走吧,你们两个几十岁的人干架真的有失身份,若以后传出去,就你们俩关系,别人不知道怎么编故事呢! 宁侯忍了又忍,将火气忍下去,瞟了眼鹤翎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去。 宁侯离开后,秦復一转头对上自己老爹严肃的目光,他忙朝自己老娘身边挪了两步。 城主厉声教训:“你真是为父好儿子,信外人不信自己爹。” “这不怪儿子。”秦復委屈道。 《狼来了》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长公主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边朝客厅走边道:“也别怪儿子,夫君该想想为何儿子不信你。” 秦復扶着长公主拼命点头,还是老娘明智。 城主被怼得无话辩驳,责怪地看了眼秦復。秦復牵强笑了笑,没敢说话。 走进客厅,秦復扶着长公主坐下来,询问昨夜事情的进展。 看刚刚三人面色,不会是一无所获。 长公主让他坐下与他说,今日从杀手那里套出了一点眉目,其背后之人是一位前朝将领。 前朝的将领一部分跟着先帝夺天下,一部分战死,一部分投降,极少几人解甲归田。 前两者自不会做此事。 对于降将,先帝没有重用,只是给了一些虚衔虚职,并无实权。当今陛下倒是重用两人,一位驻守北地,一位便是东宫三卫司王将军。 “保陵府和永康府一带出身或者在任的武将有哪些是前朝将领?”秦復问。 “没有。”长公主回答干脆,这个她已经查过。 秦復微微皱眉。 心中暗骂这个背后之人,缩头乌龟,就知道搞暗杀,几年了也不露了脸。 “爹、娘,你们当年和哪些人结仇不知道吗?这么难猜?这是得罪多少人啊!”最后一句秦復小声嘀咕。 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信息了,还没个方向? 城主沉默须臾,轻叹了声,见厅内光线暗下来,起身走向旁边点一支蜡烛,一边将客厅内的烛灯一盏盏点亮一边解释说:“为父当年刚接任盟主之位,又逢天下大乱,势力割据,为父便想着有番作为,化名罗幕给不少势力做过幕僚军师。” “罗幕?白衣军师罗幕?”秦復惊愕地望向自己老娘求证。 江湖中传言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是自己老爹? 长公主点点头。 不是,老爹,你做军师,怎么还朝秦暮楚的?一点都没有爱情上从一而终的品格,你怎么想的? 城主还颇为骄傲道:“当年为父为不少势力出过力,打了不少胜仗,自然也得罪很多人,具体得罪哪些人,为父真记不清楚。” 秦復:…… 心里狠狠翻老爹一眼。 你当年可不得罪很多人吗?诡计百出,用诡异的打法,将对方打得摸不着北,毫无还手之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后来各方势力都想招揽你,你倒是随性,直接跑了,引起那么多势力和残军败将追杀。 要说玩,还是老爹你年轻时候会玩,儿子都是小儿科。 城主放下烛台,走回椅子上坐下,长公主道:“你当年得罪最大的人物应该是魏成。” “前朝南翼军统帅魏成?”秦復问。 “是。” “他不是在最后的河州之战中战死了吗?” “树大根深,也未可知。” “可是……”秦復想说,无论是谁,即便是自己老爹得罪了他们,取代前朝的是先帝和当今陛下,想要寻仇也应该去刺杀陛下或者太子!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他趴在身边茶几上,悄咪咪地问:“爹娘,既然都说到当年的事了,不如给儿子说一下,你们当年怎么认识的,
娘你为什么最后去了清平村。” 长公主朝城主望一眼,疑惑地问:“你爹没和你说过?” “说了,说了很多版本,什么京城上元灯会相遇,江南烟雨石桥邂逅,娘遇到贼匪……” “咳咳咳——” 秦復朝打断自己的老爹望去。 城主笑呵呵道:“都是哄孩子玩的。”对长公主解释,“夫人不知,这小子小时候喜欢闹觉,总是问我们当年的事,不给讲又哭又喊,所以就编故事哄他睡觉。” 秦復:“……” 谁家孩子十几岁闹觉的? 秦復心里又给老爹一个白眼。 你也知道现在这些谎话说出来尴尬了?当年你可说得很起劲,还信誓旦旦说都是真的。 “所以,爹,哪个版本是真的?” 长公主也看出此间猫腻,笑着对秦復道:“为娘与爹是在松宁相识。那时正是松宁之战,为娘因战受了伤,逃到一个小镇外,是你爹救了为娘。你爹悉心照顾为娘几个月,后来为娘与你爹就互生情愫。” 长公主脑海中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眼睛望向城主,充满幸福和甜蜜。 城主嘴角却一抹冷笑,接过话继续道:“后来你娘伤好直接不辞而别抛弃为父。为父在松宁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你娘回来,当时你娘已经怀了你。 后来松宁再次动乱,为父带着你娘几经周转到了清平村,你娘在那里生下你。可你刚满月,你娘又再次不辞而别,狠心抛弃我们父子。” 长公主轻哼一声,解释道:“当年战况吃紧,我哪里能够多逗留。” “吃紧到留一封信时间都没有?” “我不是想着等战事结束再全都告诉你的吗?” 秦復:“呃……所以,你们都有了娃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嗯!” 秦復:真狗血! 不过自己老爹都能够去各方势力客串军师,干出这种狗血事也不算稀奇。 秦復又问:“娘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寻儿子和爹吗?” “没有。” 秦復心头一凉,向下沉了沉。 长公主略带几分抱怨道:“当年为娘认识你爹时,你爹化名秦罗。后来战事结束,为娘从你爹的信中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是罗幕,而彼时天下已经传出罗幕身亡的消息。” 长公主叹了声,带着些许气愤道:“为娘还不死心地去清平村打听,得知你爹已经带着你离开,为娘算着时间,与罗幕被追杀身亡时间吻合。后来为娘又从清平村村民口中得知,他们以前并没有见过你爹,只知你祖父之名,这一切让为娘更相信他盗用别人之名,他就是罗幕,你们父子已经死了。” 长公主说完满脸怨气看着城主。 城主口气中也含不满和委屈:“夫人,你两次不辞而别,为夫都与你分析了当时的局势,你都没信任为夫将真实身份相告。” “你又何曾如实相告?” 秦復无奈扶额。 你们俩都有错,这叫骗婚知不知道? 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不靠谱的爹娘。 见两人因为当年的事情相互脸色不悦,秦復忙起身劝道:“爹、娘,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不提了,是儿子的错,不该问这些陈年往事。” 两个人也慢慢各自消气。 从长公主府回去,秦復还忍不住摇头叹气,觉得荒谬。 回到秦宅,他便让人用江湖的方法去查保陵府和永康府中前朝将领的事情,以及与极乐教是否有勾结。同时让沈柏去查当年军师罗幕的事迹,希望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次日休沐,秦復躺在房前晒太阳看,枭羽在旁边煮茶,鸪羽从房抱着几本出来,放在一旁茶几上。 “少主看得完吗?” 秦復瞥一眼,三四本,并不是很厚,“若无打扰,差不多。” 话音刚落,萧缨大摇大摆过来,秦復暗暗叹了口气。 萧缨笑嘻嘻地问他要不要去春猎,武学馆下个月有一场骑射训练。 秦復立马摆手:“我还想多活几年。”他挪了个身子,继续翻。 萧缨瞥了眼他的,好奇道:“你怎么看修桥铺路?” “要想富先修路。”秦復朝旁边小几上几本指了指,“那里还有造船,制造农具、兵器,房还有其他百工之,你也看看,说不定哪天你就用上了。” 萧缨随手从旁边拿了本造船的,里面既有商船的建造还有战船,内容详尽,是平
常铺很难看到的。他又翻了翻其他几本,都是很少见的百工之。 “你从哪里寻来这么多?” “王乔几人从自家搜刮来的。” “你现在看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了?若是你以后为官去了工部、兵部还用得着,若是去了无关衙署,也无用武之地。” “其他衙署我也有,种植、养殖、水利、开采、刑案、徭役赋税、吏治、兵法……还有琴、棋、、画,吃、穿、住、行等等所用所需。” 秦復翻过一页,笑脸从本后露出来,挑着眉头贼兮兮道:“我看这些也不是为了为官。” “那为什么?” “以后我当了山长,学生问我什么我都能答出一二,是不是显得我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给学生们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嗯?” 萧缨:这…… “当不成山长呢?” “呸呸呸!你能说点好的吗?” “我说的是实话,若真考了进士,就你的这一身武功才学,朝廷还真不一定放人。” 秦復狠狠瞪萧缨一眼,嘴里就吐不出一点好话。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一甲哪有那么好考,入不了一甲,自己就得在朝为官。 他叹了口气道:“就算为官,我什么都懂一点,是不是能够和任何衙署的官员都聊得来?满朝武都是侃友,见谁都能吹两句。还能发展成为酒友、钓友、瓜友等等,也不错。” 萧缨:当官都你这样,朝廷就完了。 他丢下,活动着手腕道:“你慢慢看吧,我去找王乔他们过几招。”说着人就走开,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鸪羽道:“王少侠他们快成萧公子陪练了。” “挺好。”都不过来打扰他。 秦復坐起身,端过茶盏,茶香四溢,茶汤清澈透亮。枭羽这两年学了不少人雅士爱好的东西。 秦復端起准备品尝,一颗石子朝茶盏打来,他急忙躲开几寸,回头朝石子射来的方向望去,裴野大大咧咧地坐在屋顶上。 “盟主,你是不是该兑诺了?” “什么诺?”他什么都没承诺。 裴野脸色一变,从屋顶跳下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秦復出手,秦復端着茶盏就躲,“裴大侠,我今天心情不好,影响比试公平性,要么等几日?” “反正你心情也好不了了,正巧在下今日心情也不好,没什么不公平。”裴野说着再次出手。 秦復左躲右闪,茶盏中茶水晃出来,正洒在手上,他被烫得直接朝裴野扔去,在裴野躲闪之际,转身就朝外跑,裴野追出去。 秦復一口气跑到街上,一边人多的地方跑一边喊:“救命啊,打人啦,活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