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酒 线的另一端,他先低头(第1/2 页)
虞枝一愣。他们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半路夫妻,何必把仪式都做全?
偏偏谢玄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咬得紧,仿佛做真了这些,他们就可以白头偕老一般。
虞枝拗不过他,认命坐了下来。
合卺合卺,就是拿一个苦葫芦劈成两半做盛酒的容器,再用细细的红绸把两个葫芦连起来,新郎新娘各拿一半,共饮下此酒,象征结为一体。
虞枝拿葫芦的手终究还是停顿了一瞬,落在谢玄眼里。
黑眸凝结出冰霜寒意。
虞枝想起什么了?又或者说是想起谁了?
谢玄努力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恼意,手指捏紧了手中的葫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虞枝则在复杂的情绪过后平静了下来。
当初她和元临喝合卺酒时还出过一个小插曲,她就是想起了这件事才迟疑。当时他们两人同时低头饮酒,可是两半葫芦由一根红绸锁在一起,他们俩的动作拉紧了红绸,使得葫芦停在距离他们嘴边稍远的地方,谁也喝不到。
出了意外,本就处于头脑紧绷状态的虞枝直接发懵,来不及去想解决办法。
其实当时的解决办法也不过是有一方先低头卸力,让对方先饮完,或者一方放低全身姿态,半弓着腰去饮酒。
元临想当然地认为是虞枝该退步,就想也不想用力扯了一下,将自己手中的葫芦抬高到唇边。
虞枝不防,酒撒了大半。她在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地弯腰凑到葫芦边,轻饮下所剩不多的合卺酒。
是苦的。
虞枝心想。
现下,同样的问题再次降临。
须得有一人让步。
虞枝都要阴暗地想,这是不是对夫妻未来生活的测试,让步的在下位,坐享其成的在上位。
谢玄会怎么做?
虞枝半是嘲弄半是好奇。她是有经验的人,本可以在行动前避免这场微妙的尴尬,但虞枝没有,她想知道谢玄的做法。
像是一种考验。具体考验什么,虞枝也说不清楚。
红绸被拉紧,为了稳住葫芦中的液体,两人不得不停下动作。
转瞬,谢玄没什么犹豫。他略低下头凑到葫芦边饮下苦酒,同时使绷紧的红绸松懈下来,虞枝得以抬起葫芦到自己唇边饮下。
“怎么不喝?”谢玄已经饮完,刚才的插曲他仿佛并没有在意。他只是为虞枝的迟疑感到酸涩,以为是她不愿。
虞枝慌乱地一饮而尽。苦烈的滋味冲得她头脑一震,说不出话来,自顾自咳嗽一通。
谢玄虽皱着眉,但还是伸了手去拍抚虞枝的后背帮她顺气。
虞枝一边咳嗽一边惊讶。
谢玄怎会如此自然地低头做小了?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她本以为谢玄会强硬地拉过葫芦,不管红绸另一边的她的境遇,只顾自己圆满。谁想,他是一刻也不曾犹豫,那么自然主动地低下了头。而她手中的合卺酒,一滴也没有洒,全数被她饮下。
火辣辣的液体滚过她的喉咙和肺腑,辛辣的气味在呼吸间游走。
“咳咳”
“胡伽!”谢玄喊了一声,不满道:“谁让你备的这么烈的酒?”
难道不知道虞枝的身体需要调养吗?
殿外的胡伽暗叫苦,委屈道:“回陛下,奴才是按照宫廷旧例备的合卺酒啊。以前皇室大婚,就是用的这样的烈酒……”
“哪个皇室?”谢玄凉凉的语气跟飞刀子似的。
还能哪个皇室,元临他们家呗……胡伽不敢只说,先扇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然后道歉道:“都是奴才糊涂了,哪来的旧例,一切都是只听陛下定下的条例才对!”胡伽暗暗记下,以后但凡关于虞枝的事都得先来问过谢玄才是,在虞枝身上,没有什么旧例可循。
谢玄暂时放过胡伽,转将手移到虞枝被呛红了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配着那双泛起点点水光的眼睛,谢玄一下子就想到方才夜间床笫上的糜烂春意,眸色深了几分。
“娘娘与元临喝下的……”他说出那个名字,心里恨得牙痒痒,“也是如此烈的合卺酒?”
虞枝回想,直觉应该也是。只是那酒撒了大半,她就喝下一小口,不像今天是全数饮尽。
“是。”她语气不太确定。
谢玄以为她是时间太久,忘却了,心里的嫉妒略微收了些。
是第一个丈夫又怎样?还不是被忘了个干净。
谢玄心中得意,心情好了些,大方地放虞枝去睡觉。
虞枝不知道这阴晴不定的狗贼抽了哪根筋,突然放松得意起来,只能在心中判定他是病情又加重了。
“娘娘安歇吧。”谢玄替虞枝盖上被褥,不忘取下她耳上留着的另一只明月珰。
虞枝沾床,睡意已经袭来,迷蒙中觉得有人动了动她的耳朵,她挥挥手,赶蚊子似的想把人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