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二哥的“大礼”
卫所门口，烽火成行，军旗烈烈，映得能有力气爬起来的将士们脸色僵黄。
凌指挥使领着卫所内诸人，跪迎广梧郡布政使司郑府一行人。他领着郑府等人，巡视卫所伙房、水井、净房等地，只见到处都刷洗得干干净净，半个苍蝇也无。方圆一里地的卫所，仔仔细细地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最后方才迎进指挥使大堂。
郑府落座，抚着长须，开口说话，却喜怒不形于色：“听闻卫所内突发痢疾，经本官巡查，虽然各处已控制住了，然而爆发病情，本就不该。折损战力，已成必然。凌大人，你要好生反省啊。对了，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及时料理得了这次疫病的？跟本官如实反映，也好让本官对皇上有话好说？”
这算是给了个台阶下来了，凌指挥使病情尚未彻底痊愈，不过咬牙硬撑，等的就是郑府这句。他深知有人在上面帮忙说话，胜过自己几十句，不禁露出喜色，回道：“大人明鉴。第一是及时发现源头，用了春和堂送来的明矾净化了水源。第二是齐心协力到处消毒。第三是有卫所‘经历’楚攸行，熬药煎方，确有奇效。”
果然，话音落，郑府眉梢眼角柔和下来。
他道：“既是如此，吸取教训……”
“大人。请稍等。”在郑府身后，转出一个雅生来，跟郑府耳语几句，郑府忽地变了脸色，霍然站起，对楚攸行疾言厉色道：“我朝军纪严明，军令如山，你好大的胆子，竟在军中私藏女眷？”
变故突生，洪山卫所众人，都怔愣在原地！
……
三十人小队手执精锐，瞬间包围了小二楼。守卫小队还没来得及拿武器就被钳制住了，其余人等迅速冲上楼，把正在收拾行李的叶青鸢围了个泼水不进。
叶青鸢打包袱的手顿了一顿，波澜不惊，甚至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好大的阵仗。”
她这么淡定，倒是让带队的十夫长耳朵直发红，他眼色慌乱，道：“小娘子。请你立刻接受搜身，离开本卫所，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叶青鸢道：“我相信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不过……倒是很好奇，奉的谁命令？”
堂堂比她还要高两个头的十夫长，气势明显矮了一截。
他回道：“是楚良行，楚大人之命。”
叶青鸢：“呵。”
楚良行，楚攸行的二哥。楚老爷子给他供教学，读不成，又另花大价钱谋了个县丞，他却不知足，因楚老爷子不愿意给他花钱谋缺，父子两个大吵一架，人就成断了线的纸鸢，举家搬到了城里。除了写信问家里要钱，此外无声无息。没想到初次见面，就给自己这么个大礼？
搜过了包袱，发现只有些衣服之类，十夫长无话可说，催促道：“小娘子，军纪严明，除了营妓，不允许携带女眷。你赶紧点！”
叶青鸢提起包袱，道：“我是骑马来的，马儿在马厩里集中喂养。我可以去马厩一趟么？”
十夫长觉得她弱弱小小一个女人没办法翻起什么风浪，道：“行。我带你去。”
三十多个披挂汉子簇拥着叶青鸢往大马厩而行，叶青鸢一路仔细留神，发现多了许多生面孔。而且这些生面孔，都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而且，她很快发现，这些人在拉着她绕圈子。到了无人的地方，几个人交换了个眼色，把叶青鸢逼到了角落里：“小娘子，长那么漂亮，便宜楚攸行那小霸王，倒不如陪我们哥几个玩玩？
叶青鸢向后一步，悄悄打开空间，紫虹蓄势待发。她沉住气，“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十夫长已换了个脸色，一脸油腻笑：“没什么。就是你夫君嘛，犯了军法。如今跟着凌为荣他们一块儿被布政使司大人扣起，听候发落了。至于你，谁让你玩什么情深义重，跟着夫君到卫所来呢？”
仿佛一群饿急了的狼，步步紧逼，要把叶青鸢拆吃入腹！
不知道谁在她身后摸了一把，怪笑：“楚二爷说得没错，愿意嫁给他弟的也就是些粗野烂货……”
话音未落，叶青鸢飞快回身，一耳光抽在那吃她豆腐的军汉脸上！那军汉“嗷”的怪叫着被她一巴掌拍飞，吐出好几枚带着血水的牙齿。
军汉们怒了，“臭丫头，敢动手！”
“老子要你好看！”
面对步步紧逼的军汉们，叶青鸢朝包围圈外大喊：“栗子黄！”
马蹄声突突响，乱擂如鼓，冲散了那些军汉，直接把十夫长一脚踹开。叶青鸢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驾！”
栗子黄风一样冲出了包围圈，后面的人抽出弓箭来，竟准备搭箭射她。叶青鸢扯出脖子上挂着的竹哨，拼命吹动，哨子尖利的响声惊动了军营各处。成百上千的士兵从营房里冲出来，不知道谁发一声喊：“那不是送药娘子么？”
“是楚大人家的娘子！给我们煮酒消毒的！”
“快去保护她——”
卫所为了叶青鸢，哗变！
区区三十来个人，瞬间被包围成馒头上的小红点，毫无反抗之力被缴了械。叶青鸢振起手臂，高呼：“来人啊，我们指挥使被上峰扣押刁难了，快去救人！”
一呼百应，五千人卫所内山响！
骑马疾驰，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朝着指挥使的大院猛冲。卫所其他地方沸反盈天，郑府带来的私兵被卫所军士们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唯独是指挥使的粉白大院，安静如鸡。
叶青鸢来到了大院前，从里面冲出一队亲卫，刀尖一致对外，朝着叶青鸢面门。
“不许动！”
“来者何人！”
叶青鸢面罩寒霜：“我乃一介良民，师从春和堂大夫，闻说此地有疫病，特来悬壶。不说有救世之功，也缓解了将士病痛。怎地一言不合，就以军纪为名赶人夜半离开？既说是保留彼此体面，又为何会有夫兄参杂其中，命人轻薄于我？”
她的身后，渐渐跟过来的，是卫所里的将士们！
郑府苦心孤诣，把动静压得最小，如今却是被叶青鸢彻底闹大了！
——而卫所里的将士人数，占压倒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