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快马加鞭未下鞍
看了一眼外头明显暗了下去的天色，天黑了。赶车的马夫已两眼发直，手脚僵硬，楚攸行知道这是极度疲劳，顶不住了。楚攸行把车里常备的软枕拿下来，换下自己手臂，报复性地掐了一把叶青鸢的嫩脸，这才钻出了车厢。
“换我来。你歇着。”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车夫手里的缰绳和马鞭子。车夫道，“不，不，不能这样的……”
楚攸行道：“我说了怎样就怎样。”
顿了一顿，道：“半个时辰后就到驿站了。到了之后，你下去，另换个马夫来。你找个客房歇一晚上，回省城向总督大人复命。”
马夫又惊又喜，他们跟人外出办差，原本是不能够在驿站住房间的。只好自掏腰包睡大通铺，遇到好心主子还会赏点解乏的酒肉吃吃，不然只能啃杂粮窝窝。要跑完全趟，才结算。哪怕从军之后的军驿也是如此。
接过楚攸行给他的一小块银饼子，马夫嘴里千恩万谢的。
又奔了一会儿，看到驿站的瞭望塔了，更有不少人影在里面活动，人叫马嘶的，十分热闹。楚攸行只是放慢了马车速度，从怀里掏出哨子，猛吹。一通极其复杂的高低长短混杂的哨音过后，驿站里的人忽地忙碌起来。
“快来人，套上换马！”
“要最好的积年老车夫，耐力好能熬大夜的！”
“麻溜利索，快快，还有半射地了！”
四个精壮驿丁，牵着两匹马，眼睛死死盯着保持前进速度的楚攸行的马车。另一名马夫骑在第三匹马上，保持跟那两匹马齐头并进的速度。
一记哨响划破马蹄声动静，骑马的马夫控马冲向前，“鹞子翻身”直接到了楚攸行身边，楚攸行用掌力轻轻一送，把早就做好准备的原马夫平平送出，在空中飞了个弧度，两腿一夹，夹住了接应马匹的马肚子，随即整个人伏了上去。那马自己认路，直接就折返向驿站了。
这时候那两匹换马才到，楚攸行和新马夫一人一边，解开了套子，用力打马，两匹脱了套子的马奔跑向前，跟车子拉开了两三丈远。车子还在惯性中向前，新马夫高声吆喝：“双星相逢抬头见喜，走——”
四个驿丁一起放手，拍马前进，新马追上车子，新马夫凌空一鞭挥出，牢牢卷住半空中不断猛甩的辔头缰绳，先把第一匹马的缰绳交给楚攸行，又卷着另一匹，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不做稍微停留。电光石火一般，二人已牵了缰绳在手里，两匹换马通了人性一般调整脚步，双双套好了车。
直到这个时候，那两匹原来的马在驿丁们的呼哨声中，分开两头跑动，绕了一圈，奔到驿丁身边……
换好了新马和新马夫的马车，又重新加快了速度，朝着夜色中疾驰。
早在换马的时候，叶青鸢就醒了，用毯子裹着自己保温，悄悄往车窗外看，看着马夫被一群人架着进了屋子，看着原来的马儿低头痛饮酒酿，看着驿站重新归于平静。
然后，看到远处黑黢黢的山脊上，骤然闪过一抹五彩瑰丽的光……
“地光！”叶青鸢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说之前只是做梦而太过无稽。
那么蛤蟆爬墙，地光闪现，就是十成里占了五成可能了！
叶青鸢的心悬得高高的。
到了次日上午，已是洪山县地界，这次直接跑死了两匹马，换了新的继续疾驰。当天下午，人困马疲的，却也顺利到了洪山县。
洪山知府把他们接了进去，“楚大人！叶夫人！请里面说……”
楚攸行眼底下泛着黑，人越发的萧杀凌厉，坐下来直接亮出皇上手谕，开门见山：“我这次奉命来预防地龙翻身，而且还不能惊动百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洪山知府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的了，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
叶青鸢眼珠子一转，道：“不如说，要建一个大工程？平台也行，宫殿也行，通天塔也行，佛像寺庙也行。把城里的百姓征集出来让他们住在统一的工棚里，按日分发食物。如果地龙翻身了，那么这些工棚就是现成的避难所。以及跟凌指挥使说，让士兵们准备船只、木头，以防地龙翻身的时候震垮河堤，造成大水淹城。”
洪山知府听着听着，转忧为喜，一拍巴掌：“夫人说得是。就这么办！”
楚攸行道：“征集民夫，也只能征集到精壮男人。那老弱妇孺怎么办呢？”
叶青鸢垂眸：“这是问题了。我想，这些话本子，兴许可以用得上。”
她拿出一叠本，有话本子，也有戏本子，还有快板行等等，上面写的，都是遇到地震时该如何自保的常识，还举了例子，亲切可听。
叶青鸢说：“把这些散到各处酒楼、食肆、戏班子并说唱艺人、说人，在找几个乞丐头子，教他们把这两首莲花落记牢了，这两日不唱别的，就只唱这几段。不愁大家会听不到。”
洪山知府大喜，恨不得跪下抱着叶青鸢大腿叫姑奶奶：“太好了，我这就着人去办！叫陶来！”
很快，幕僚带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公子。叶青鸢认得他，名字叫陶越，是许茵茵的青梅竹马。没想到他如今在知府麾下做事，而且看样子颇受重视。陶越明显也认出了她来，一怔。
楚攸行扬眉：“你们之前认识？”
陶越深深行礼，道：“回大人。这位娘子，是小的未婚妻的闺中密友，之前曾经见过的。”
叶青鸢好惊讶，脱口而出：“未婚妻？你和茵茵吗？”
陶越俊秀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浅笑道：“是的。三天前才过了小定。”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谈话也就是到此为止了。饶是如此，这个好消息还是让一直心情沉重的叶青鸢精神一震。
她对楚攸行建议，还是兵分两路，“我先去春和堂看看师傅他们怎么样了。回头你们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做。我能想的办法全想完了，接下来如何，就看大家同心协力啦。”
楚攸行道：“好，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