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墓园相遇(第2/2 页)

那低下的头颅，冷白的脸，黏在一起的发丝，被污泥沾染的衣服，屈辱的姿势，远处众人望过来麻木的视线，处处昭示着程诺尴尬的处境。

纪莫凡没想到他今天的漠视会是他人生中最错误的一次决定，在之后的商场对决中，程诺招招致命，心狠手辣。而在情感的博弈中，他当初的转身也是程诺跪倒在雨里视线里留下的唯一清晰又模糊的背影。

晚上，回到租住的公寓，瑾萱拿药涂抹在程诺的腿弯，边涂边忿忿不平道

“董家的老妖婆太欺负人了，你好心参加葬礼都能被她曲解出一百种意思。要我说，她姐姐的死是罪有应得，程家是你多少年前都不要的，真以为谁都稀罕啊。”

程诺正在出神发愣，闻言眼神暗了暗，嘴唇抿的很紧，过会儿才淡淡开口

“这次我是真的稀罕。”

“啊？”

瑾萱搽药的动作顿住。

“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程家的一切，此程家非彼程家，我等待隐忍了这么久，该是时候了。”

瑾萱沉默，作为与程诺同行大学四年的室友和合租两年的租友，她其实知道程诺内心压抑了太多东西，她比同龄人更成熟更懂事，所以更让人心疼。

就像当初她一直不明白，像是程诺这样如此聪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跟她一同考进一所二流大学。程诺在大学期间并不突出，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很努力，甚至算得上木讷、无趣、打扮老土。除了脸蛋身材不错外，一切都差强人意。

只有她明白在夜深人静时，程诺可以挑灯夜读更为复杂和艰涩的经济学、管理学知识，也可以私下里花大量时间练习法和绘画。她像是独立于他们的世界之外，在别的女孩子撒娇、恋爱、追星、撒野的时间竭尽所能的自觉成长。

她是那样聪明的女孩子，却要那样暗藏锋芒，将自己打磨成一把利剑。

程诺的内心无法轻易走近，她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知晓程诺的母亲住在精神病院之后，去探望过两次。

第二次，程诺的母亲是清醒的。清醒的程芷谈吐优雅温柔，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优秀名媛。她沉静的像大海一样充满睿智，即便穿着病服，岁月无情，依旧能从那脂粉未施的脸蛋上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阿诺最像我，但比我锋利果断，她遗传了她父亲的狠辣。她的外表像木、像风、像水、也可像冰。她善于利用人心，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意切换。但是她心不坏，最真实的她是沉静的，她需要朋友，也需要温暖。如果她的冷漠刺伤了你，我带她道歉，但是请试着靠近她，她的内心是温暖的。”

瑾萱在那次之后才真正地想要去接近程诺，不出预料地遭到了冷遇，但没关系，她有着铁杵磨成针的毅力跟她耗着。多久，半年还是一年？程诺会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偶尔陪她看电影，这样就很好。

今晚，程诺难以入眠，她想到了母亲，母亲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十三年里，母亲总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将其所学所识尽可能的教授与她。

母亲深谙经商之道，外公将其毕生所学所用教授母亲，在程诺6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幼小模糊的记忆里，程诺已记不清外公的面容，只记得那双苍老的手临终前握住稚嫩的小手

“诺诺，慈不掌兵，你母亲···唉···”

老人一声叹息，诉不尽对孩子未来的担忧。

程诺抱臂站在卧室的窗前，冷风吹的发梢轻扬，她想起自己在医院里乖巧地趴在母亲床边再三保证

“我学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谋生，想让我们母女俩生活上无忧无虑，程氏与我们再无关系。”

程诺对着夜色无声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天，网络上出现了热门帖子，是程诺在墓园被董瑛推搡的图片，还有程诺被董瑛踹了一脚下跪的图片，程铭抓紧程诺手腕甩开的图片。角度刁钻，将程诺的隐忍和孤弱拍得淋漓尽致，配着阴暗的天空和雨水，淋得落汤鸡似的程诺毫无还手之力得到了大部分网友的同情和可怜。

另外有网友扒出了程诺和程修远的关系，以及董华，董瑛，程铭，程芷，一出狗血的豪门背叛戏码引起了吃瓜群众的热烈讨论。

十多年前的网络和如今的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一个晚上，程修远当年踩着原配上位，娶进小三的事实已经传遍网络企业家的正面形象受损，多事之秋，程达股价再度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