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谣言

两日后，陆生果断地将部队撤回城内，任由小股的通古斯兵在关外进行骚扰。他坚守不出，每日专注于练兵，耐心等待着博古汗的耐心耗尽。李和苏婵也在军营中安顿下来，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天，李正在军营外悠闲地遛马，突然发现一个人从后面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直到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突然纵身跃回，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咽喉。

“主人，饶命啊，是我！”跟踪者被李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赶紧求饶。

李定睛一看，原来是殷虎。“你怎么也跟石阡一样喜欢偷偷摸摸的，万一我要是误伤你怎么办？”

“我这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吗？”殷虎揉了揉被掐得有些发青的脖子，解释道。然后他赶紧向李汇报了两件重要的事情：“主人，刘先生让我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公子元在盛阳等了一个月，实在等不及了，现在已经奉凉王的旨意去涿国谈合作的事情了。”

李听到凉砀两国联姻被破坏的消息，顿时兴奋不已。他脑筋飞快转动，迅速想出了下一步的对策。

他忙对殷虎说道：“你立刻连夜赶往辽京，务必找到胡天松，告诉他要散布一个谣言：凉国此次联姻只是幌子，真实目的是想趁机擒获涿王，并意图吞并整个涿国。完成这个任务后，你必须立刻马不停蹄地返回盛阳，让刘征也在盛阳散播同样的谣言，就说涿国想趁着陆生大军与通古斯人交战的机会报仇，甚至把公子元吉都赶了出来。你明白了吗？立刻去办！”

李深知涿凉两国之间的世仇，他们之间的信任薄弱如纸，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谣言四起。这样一来，公子元的计划必定会受到重重阻碍。

殷虎点头应允，却又想起另一件重要事情：“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禀报。大夫姚午已经两次造访珠宝行，外面有传言说太子苏异对乔姑娘有意。请主人定夺。”

李闻言，心中一阵绞痛。他清楚地知道乔珺原本就是准备潜入太子府的卧底，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依然如同被紧紧揪住一般。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沉声说道：“告诉刘征，我半个月后就会回去。乔珺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

殷虎领命离去，李却独自站在原地发呆。他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挣扎。命运啊命运，为何总是如此捉弄人？

突然，苏婵骑马飞奔而来，她急促地呼喊着李的名字：“李，快随我来，要出战了！”听到这个消息，李瞬间抛开所有的杂念，迅速跃上马背，紧随苏婵而去。

在呼啸的朔风中，旌旗猎猎作响。一千五百辆战车整齐划一地排列成六排，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陆生站在校场的将台上，俯瞰着面前这十余万精锐的黄梁郡边兵。这些士兵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他们既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乡亲。今天，他将带领他们与博古汗的军队展开一场生死决战，为凉国北境的安宁而战！

据昨晚的夜不收报告，博古汗已经急不可耐地率领十六万通古斯主力倾巢南下，誓言不攻破黄梁郡绝不罢休。为了应对这场战斗，陆生在今天早晨下令打开黄梁郡城门，将所有的牛羊都赶到外面的草原上，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

此时，李和苏婵也驾驶着战车赶到了校场。他们迅速加入到队伍中，与士兵们一起等待着陆生的命令。

陆生开始传令，他命令八万弓弩手和四百秘术师埋伏在黄梁郡北侧的山坡上，而战车和骑兵则将担任正面冲击的任务。

下午时分，地动山摇的咆哮声让整个大地都感受到了震撼。通古斯博古汗的主力终于到达了战场，他们像一群疯狂的野兽般咆哮着冲向黄梁郡。

当通古斯大军眺望到山坡上那数不尽的牛羊时，士兵们的脸上瞬间绽开了欢愉的笑容。饥饿的折磨令他们暂时失去了理智，千里迢迢的征途，不就是为了这些丰饶的战利品吗？

博古汗焦急地挥舞着狼旗，试图重新集结部队，然而士兵们眼中只有那满山的牛羊。饥饿或许还能勉强忍受，但胯下那狂躁的荒狼却早已按捺不住，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向那诱人的牛羊群。军阵瞬间崩溃，士兵们欢笑着，争抢着，甚至有人高声赞美起中州人的大方。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短暂的欢愉之中时，漫天的羽箭和无数的秘术法咒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通古斯大军顷刻间陷入混乱，无数士兵在惊恐中四处奔逃。战场上到处都是通古斯败兵的身影，凉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而地上则滚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浓烟弥漫，鼓声震耳欲聋，这场战斗几乎成了一场屠杀。短短三个时辰内，十余万通古斯人身首异处，数万人被俘虏，而博古汗仅带着少数亲兵狼狈逃回了岭北雪域。

黄梁郡沸腾了，边兵们欣喜若狂。近百年来，凉国一直被动挨打，从未取得过如此辉煌的胜利！人们奔走相告，欢呼声此起彼伏，而苏婵则高举着陆生的帅旗，在全城欢快地奔跑。

陆生策马在通古斯人的尸山中徒劳地寻找着，他

知道即使金泰就躺在面前，自己也认不出他来，但他仍然想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奴隶如今怎么样了。也许上次战斗就已经被自己的部队误杀了。每当想到这个可能，陆生的心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和失落。

由于战马不愿意踩到地上的死人，它们东摇西摆地走得很不稳，李差点被晃得晕头转向。他费了好大劲才来到陆生身边，拱手祝贺道：“大将军毕其功于一役！名震四海了！”

陆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其实他觉得这个狡猾的商人很可爱，而且应该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大将军，您似乎并不太高兴？”李试探着问道。他注意到陆生的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陆生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看到这么多通古斯人死在黄梁郡城下，十几万条生命就这样消逝，实在是令人痛心。他们南下，无非是为了生存，为了牛羊和口粮。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岭北明天恐怕要沉浸在一片哭声中了。”

李听了陆生的话，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些通古斯人不安分守己，总想着到处掠夺，现在死了也是自找的。”

陆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生活在苦寒之地，想要生存下来并不容易。掠夺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我们中州人知达礼，而通古斯人却不识字、不知礼，重视年轻人而轻视老人和孩子。这固然是他们的不足，但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他们的生命……”

说到这里，陆生的目光突然变得迷茫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起了那个善良的通古斯少年金泰。与金泰相比，许多中州人都要自愧不如。可是，金泰为什么会一直跟随公子元呢？

这时，陆生跳下马去，轻轻地合上一位通古斯战士圆睁的眼睛。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在通古斯有一个恩人，每次与他们作战都担心会误伤到他，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李惊讶地看着陆生，难道他也曾经被通古斯人俘虏过？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谣言止于智者。”

然而，智者毕竟稀少，谣言便如那无孔不入的瘟疫，甚至比瘟疫还要迅速地在人们心中播撒恐惧。

辽京的街头巷尾，人心惶惶，许多富贵人家已开始打点行装，准备逃离=。那些担心饥荒的市民，则纷纷涌入粮店，抢购着粮食。昨日，几家粮店前的人群差点失控，差点引发一场哄抢，最后还是在官兵的强力干预下，才勉强恢复了秩序。

新的一天破晓，寝宫内的昏暗仿佛还在抗拒着外界的黎明。厚重的毛毡窗帘将大部分阳光隔绝在外，只有几缕顽强的光线从缝隙中钻入，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将昏暗的房间一分为二。青铜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尽，只剩下一滩白色的蜡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油味。

涿王欢在沉睡中被这缕阳光唤醒，他微微皱眉，似乎对这打扰他清梦的光线有些不悦。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着那道倔强的光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掀开锦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却不小心打到了身边道姑的额角。

“哎呀，真是个不老实的家伙。”道姑轻声抱怨了一句，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涿王黄欢咂嘴回味，昨夜的欢愉仍历历在目，令他心荡神驰。面对各色女子，他几十年如一日，热情不减。近年来深研房中术，更是沉迷女色，欲罢不能。在他眼中，女人如天赐尤物，令人难以抗拒。

自幼时起，涿王黄欢便以笑容满面著称，无论遇见何事何人，他总是乐呵呵的，因此，父王亲赐他名“欢”，又取小名“喜儿”，寓意生活充满欢乐。

黄欢的一生相对平稳，鲜少经历大风大浪。当他登上君王宝座后，渴望创造一番伟业。于是，他趁凉国在夜星山战败之机，两次出兵攻打这个邻国。

然而，尽管凉国已显疲态，但对抗涿王黄欢的军队仍游刃有余。两次交锋下来，涿国均以失败告终，不仅失地辱国，更与凉国结下了深重的仇怨。

随着岁月的流逝，黄欢逐渐领悟到人生的真谛。生为人杰，死亦朽骨，自己瞎折腾什么？于是，他开始转变心态，认为及时行乐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不久之后，他疯狂地迷上了修炼之道。

然而，黄欢所钟爱的修炼之法并非炼气养生的正统法门，而是房中术。他觉得这种修炼方式既简单又逍遥，能带来快感和长寿，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在全国范围内征集修士、修建道观、并广纳道姑。这一举动导致涿国境内方士泛滥，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