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2】 螳螂和蝉（1）
一路往西，朝着大山深处而去，途中未见多少妖兽，整个苍山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异常的沉寂。
“奇怪了，世人常言苍山妖兽多，不过这一路来我们遇到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难道是运气好到逆天了？”苏肃摸了摸下巴，先是狐疑，随即一脸肯定的自语道。
雪梧并没有开口，他不知道始魔宫那些人是否已经找到了老人，但他能够肯定的是，这苍山深处一切的异常变化都与那些人有直接关系。不安、恐惧，散布在空气中的任意角落，逐渐侵蚀着生活在这座山脉里的每一个生灵。
“嘿嘿，不管了，这样正好，省得被那些妖兽现了。”
最终，两人来到一处荆棘丛生的地方。苏肃拿出残破的地图，仔细辨别上面标注的山川地貌并确定目的地就在脚下。环顾周围，不见古木参天，不知名的细小叶片覆盖在脚下的大地，它们如刺猬一样，尖刺密密麻麻。荆棘如同忠实的守卫分布在四周，隐约可见的黑色纹络缠绕在这些凶悍的植被身上，像是择人而噬的狰狞毒蛇。
“这是阵法纹络，看来宝藏果然就在这下面。”苏肃咧嘴直笑，双眼眯缝，俨然一副宝藏在手的感觉。
雪梧皱了皱眉，他没有苏肃那么乐观，目光打量这些黑色的纹络，如同密不透风的网，根本没有办法避开，只能解。他看了看苏肃，问道，“你会阵法？”
苏肃脸上的喜色僵住，转过身看着雪梧，目光眨了眨，一脸惊愕，“你不会阵法？”
雪梧沉默，苏肃同时沉默，一时间，气氛有些岑寂。
半晌后，苏大少讪讪一笑，“我以为你会呢。”
阵法这种东西玄奇神秘，是自久远的年代传承下来的秘术，即便经历了无法时代，阵法秘术也不曾失传过。学习阵法最耗时间，且入门易精通难，自古以来，天赋杰出的修行者少有愿意花时间去钻研阵法的。雪梧并不会，昔日在雪宗中倒是有同门会，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学习的打算，或者说，即便有，那也是准备等修行有成后，附带学习一下，也没有深研的想法。
“这下完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入宝山而空手回，真乃人生第一大悲哀。”苏大少捶胸顿足唉声叹气，一幅痛心疾的样子。
“得之幸，失之命。”雪梧淡淡道。
“你倒是想得开，唉，真是不甘心呐。”苏大少瞥了眼雪梧，脸上的肉痛之色不减分毫。
尽管不甘，但苏大少最终不得不接受命运的捉弄，准备和雪梧一起放弃近在眼前的宝藏，空手回去。看着手中的残破地图，苏大少只觉怒火勃，愤愤地将其扔掉。
咔！
像是尘封无尽岁月的门户被打开，那黑色的纹络如同有了生命，不断飞舞，像细小的腾蛇。雪梧目露惊讶，转身欲走的脚步停下，至于苏肃，则是惊得张大了嘴巴，似如见鬼。
那原本平淡无奇破破烂烂的地图开始光，像是丑陋的毛毛虫褪去一身皱皮化成光鲜美丽的蝴蝶，破烂与丑陋尽去，一张金黄色的卷轴缓缓浮现。所有的阵法纹络乳燕归巢般投入了金色卷轴之内，而随着这些黑色纹络的消失，金色卷轴其内反而迸射出一条条金色的铁链，这些铁链甫一出现，这片大地再次生出了变化。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脚下的大地不断晃动，像是有什么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凶猛巨兽苏醒过来即将破土而出。两人稳住身形，目中皆露出惊异望着眼前变化。大地土石裂开，土黄色的门户散出古老的气息，大门开启，苏肃偏着脑袋向里望去，漆黑深邃，如同不见星辰的夜幕，透着让人心悸的恐慌气息。
一切变化中止，黑色的阵法烙印彻底消失，金黄色的卷轴有了生命般遁入了土黄色的门户深处。苏肃张嘴望望雪梧，似乎在问是否要进入这古里古怪的门内。
雪梧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既然走到了这里，就这么回去你甘心吗？”说罢，当先一只脚踏入了门内。苏肃撇撇嘴，暗自嘟囔了几句，终究还是一咬牙闯了进去。两人消失后，这土黄色的门上面忽然有了裂痕，且不断扩大，最终扩散至整个门户。一声闷响，化作漫天的尘埃消散。
“喂，这是哪里？”空荡荡的虚无里传来苏肃的声音，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慌。
“等等，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雪梧的声音忽地响起，在这沉寂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出。两人安静下来，那暗中的声音越加清晰入耳，不多时已是滚滚如浪潮般，轰炸耳膜。
“不对，快跑。”雪梧一声沉喝，拉着还未缓过神来的苏肃一路狂奔。
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不足半米，没有方向，亦不知道前路通往何方，但身后那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千军万马齐奔，他们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唯恐被碾压成粉碎。
空寂、虚无、沉闷，像是游荡在这片未知空间里的幽灵，不断在两人身遭四侧蔓延游荡。已经记不得奔跑了多久，前方路依旧黑暗深邃，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身后的追军也像是不知疲倦，始终吊在后面。至此时，两人基本上已经力竭，所靠的全凭毅力在坚持。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苏肃的声音有些沙哑。
雪梧卖力狂奔，不一言。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应该说，除了如墨般的黑暗，什么都不存下。当然，身后的追兵尚不在计算中。
“我们能够逃出去吗？”苏肃已经没有了初时那般乐观，声音中有着迷茫和不安。任谁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迷茫与不安，便是雪梧，也只是相对平静一些罢了。
“会出去的，我们都会活着出去。”这是雪梧这么久来第一次出声，但却充满坚定，不容置疑。
如果有光，会看到苏肃嘴角勉强牵扯出来的笑，是啊，会走出去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出去的，因为，他还有一份救命之恩尚未偿还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机械迈动的步伐一脚踩空，短暂的滞空后则是一片冰凉，他们掉进了潭中。
(本章完)